血色棠烬【民国NP】_第五章 锋镝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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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五章 锋镝 (第2/2页)

胎瓶碎在手术台上,连咳嗽都泛起皲裂的细响。

    "隔离病房禁用成像设备。"程愈突然扣住她大衣右袋,医用手套的橡胶质感贴着西装面料下滑。他食指精准压住禄来相机的皮扣。

    "程医生这双解剖过不知多少具尸体的手,"林曼生抽回相机时指甲犁过他腕表镜面,欧米茄表面的防眩镀膜刮出蛛网状划痕,"倒是比巡捕房的警犬还警觉。"

    她后退半步倚住门框,牛津鞋跟在地面敲出哒哒的节奏。男式西装后腰剪裁收得极紧,勾勒出女性特有的腰臀曲线。

    "《中华药典》载明汞中毒无传染风险——"她旋开钢笔吸饱墨水,"程医生这隔离令,是想防谁?"

    消毒车滚轮声逼近的刹那,她顺势倾身。雪松调古龙水混着油墨气息扑向对方鼻尖,"可知教会医院上月接收的二十箱德国造手术钳——"珍珠纽扣擦过程愈胸牌,"报关单标注的&039;教会特供&039;,却在黑市流出七箱?"

    汞蒸气熏蒸器骤然轰鸣,铜制阀门喷出的白雾模糊了两人界限。她将鎏金钢笔转向灯光,笔杆暗刻的《申报》编号正映着程愈灰绿瞳孔:"顾检察官若查到医疗器械走私链..."钢笔尖戳破报纸,"教会医院的豁免权可护不住黑市掮客。"

    白雾未散。白棠神经性震颤撞翻药盘,林曼生转头看去,脆弱蜷缩姿态让她想起父亲船厂那些汞中毒的英籍工匠——临死前也会这般痉挛着抓挠溃烂的皮肤,指甲缝里嵌满带血的汞合金碎屑。

    程愈迅速将约束带绕过白棠手腕,灰绿色瞳孔在蒸汽里泛着冷光。他后颈发际线处渗出细汗,在白大褂领口洇出深色痕迹,银质十字架随着动作在锁骨凹陷处摇晃。

    "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..."林曼生推了推眼镜,上挑的眉眼在蒸汽中泛着寒光。"三日前码头暴动,谢家佛茶运输线..."

    "林记者该去海关署查货单编号。"程愈切断话头的节奏像手术剪咬合般利落,止血钳扎进橡胶托盘的力度惊起飞溅的酒精棉球。医用托盘里排列着未拆封的磺胺噻唑,德国药厂的钢印在暮色中泛着幽蓝。"而不是sao扰垂危患者。"

    "那不好讲。"她猝然抖出鎏金圣母像残片,茶膏褐渍在暮光里泛着血锈色——这是今晨在杨树浦码头废箱堆翻出的证物。

    浮雕圣母的鎏金睫毛断裂处,卡着一粒南洋珠,珠面刻着极小的篆体"棠"字。翻开笔记本露出工部局复写纸蓝印时,"顾砚声签发"的钢印被刻意转向灯光:"十月廿五日凌晨,谢氏茶船在十六铺码头,百乐门头牌舞女被送进医院..."镀金钢笔尖挑起珠链残丝,"而恰巧掉了胸针。"

    镀金钢笔在残片表面划出金属刮擦声,"需要我报出谢氏茶船通关的货单编号么?B-7429,还是C-1836?"

    走廊猝然传来翡翠扳指叩击门框的脆响。林曼生转身带起的风卷起《申报》,"谢氏茶庄义卖疑云"的铅字飘落在谢昱麟月白长衫下摆。

    他指尖南洋烟卷明灭,笑意如淬了毒的柳叶刀:"林大记者擅闯我meimei的病房,莫不是要写篇《教会医院藏娇录》?"月白长衫前襟沾着樟脑味,翡翠扳指在暮色里泛着沼泽般的幽光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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