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一章(H) (第1/4页)
第五十一章(H)
王之牧回府后陪同刚从行宫回来的张氏略略吃了会儿晚饭,又耐心听她千叮咛,万嘱咐了将尽一个时辰,眼见墙外更声已起,巡夜的婆子来厅前拜见,张氏这才放了他回去就寝。 小厮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,王之牧一路思忖此行的目的。 康王早年削平祸乱,助力圣上定鼎应天功不可没,前些年有人密告他归降之后妄自尊大,人后行了不少觊越之举。圣上派去调查他的钦差,十人去,九不还。王之牧前些日子力顶狂澜搜罗罪证,将其定罪,此行便是要将其发往秦州守墓。 此次任务路远迢迢,秘而不宣,他就连在母亲面前也未漏过口风。 说起来康王与父亲曾是肺腑之交,没想如今却栽在了及冠不过几年的他手上。 想他王之牧善挟势弄权,借着东风青云直上,此时只觉如日方升,踌躇满志,向来年少老成的他亦生出了天下尽在他掌中的狂傲。 他回到澹怀院时,见桌上摆了一盒点心,打开来看,是新鲜出炉的茶叶糕,凌厉的眉峰顿时便柔和了下来。 不多时窗外下起牛毛细雨,针尖般的雨滴轻叩瓦背,本该无声无息,却左叮一下,右咚一下,响声搅得人心烦。 今夜本该与那过去的夜晚并无多大差别,他本已歇下,可鼻尖是那食盒中萦绕不散的米香、茶香,不知怎的格外心绪不宁,脑中尽是她半只脚踏出房门的样子。 她想要同自己说什么?现在回想起来,自己那一回头,一迟疑,竟是埋下了遗憾,令他辗转难眠。 脑中又翻滚起她一丝不苟为他更衣的画面, 他百虑攒心,久久不能平静。 这两日日程繁忙,观棋不敢拿琐事打扰他,因而他到今日晚间他才听说那被她逐出府的丫鬟翠环来过。想到她劣迹斑斑的前科,王之牧直觉她在暗谋着什么,也许哪天他一个错眼,她会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。 抓住谭婆子那日,陪她同去看戏的婢女道是那翠环来了不过一会儿便走了,娘子一人在包厢里看了整日大戏,未曾离开过。 他依稀记得以往探子来报,翠环这丫头接连去了两三回船行。可近日他将各色登船的客人名单搜罗了来,的确没有她的名字。再说,蝉娘如今并非自由之身,想也是拿不到路引、订不了船票。 可他还是疑心。 只可惜那翠环自被赶出府后,观棋便再未派人监视过她的一行一动,那之后她干了什么无从得知。 不过,她这两日的确是开心了些,今日那些真情流露也不似假的,也许她不过是想找个人聊天? 明明还有不到五个时辰就要出发,又如往日的每个孤枕独眠的夜一样,只要神思里带了她的踪迹,那些强行压抑了多日的荒唐杂念,此刻便如疯长的杂草一般冒头。 现下想来,那些不该有的念头,那些他不曾深切体味过的陌生情愫,早在不知不觉间,就已在自己心底跌宕起伏了无数遍。 明明是自己住了二十余年的院落,明明是睡惯了的床,他却难以入眠。 因为身侧没有她。 姜婵刚解卸衣服,熄了烛火,忽听院外一阵吵闹,似是夹杂着马嘶声。她忙披衣起身,来人竟是王之牧。只见他身罩一袭蓑衣大步穿过院子,一身湿气,披风踏雨而来。 姜婵忙不迭迎上去,王之牧随手将蓑衣丢给下人,连揩脸都等不及便攫紧了她筋骨分明的细腕:“茶叶糕我收到了……我……”他苦熬了许久,这句越矩的话在他心里存了多日,搅得他心绪不宁。他登时拿了令牌,只带了个侍卫就摸黑前来。 姜婵有些睡意朦胧,见他一肚子话要对她说,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,遂压抑住困顿使劲眨了眨眼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。 他却顿住了。 那未竟的话语卡在半空,欲断不断,姜婵硬生生将一个哈欠压下,再三眨了眨眼。 见他实在说不出口,她遂善解人意地斟酌了措辞宽慰他:“大人淋了雨,奴婢先让下人熬一碗nongnong的姜汤送上来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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