忏 (第1/2页)
忏
到梵蒂冈来玩无非两件事,逛博物馆,和教堂。 这里没有淡季,常年游人如织,藏品琳琅满目,据传有七万件。每个来这里的人必和拉斐尔达芬奇等大师真迹合影打卡,柯遂问柯黎要不要帮她拍照,被她一口回绝:“看看就好,不用合影。” 事实上她看不明白画作的好坏,并且在内心深处,秉持一种实用艺术观:绘画的意义是记录、反映现实。既然如此,在摄影已经高度发达的现代,它的价值已经逐渐流失。 不过这种话,她从不在柯遂面前说,她尊重他对社会、对人生不同的见解。 她拿过柯遂的相机说:“我帮你拍吧。”不看艺术品,看他也不错。反正美是共通的,不局限于单一的绘画。 柯遂抓住她的手:“等一下,mama——” 他话音未落,柯黎已经看见了。相机里的照片不止各式藏品,还有她,神态各异的她。甚至有她躺在家里沙发上午睡的样子。柯遂是优秀的摄影师,偷拍都艺术——他捕捉到窗外绿意、她睡熟的神态、跃动在她发上的阳光,溅满整幅照片,点点滴滴如金色水珠。 她没管他,继续向下滑。照片最早可以追溯到接他的第一天,她坐在汽车驾驶座,偏头望向窗外。斑驳于她眉眼中央的,是霓虹光影,四周都是阴凉暗动的夜色。 什么时候开始的,她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。 怎么好像从一开始,就…… 柯黎把相机还到他手上,抬头看他。 柯遂也看着她,不躲闪,也不心虚。他好像知道她拿他没办法。 “别被别人发现了。”她说。 “设了密码。”柯遂按下睡眠键:“而且除了你,没有人能拿走它。” 他隐私意识确实很强,边界清晰,连家政阿姨都提前写好物品清单,标注能不能碰——大多,是不能碰的。 柯黎沉吟片刻,后知后觉:“你故意让我看见?” “我没有这么说。”他答非所问。 柯黎懒得再问,他不想说,那问不出来,就像他三缄其口在父亲那里的过去。两人继续慢慢逛,看完已经下午,附近吃午晚饭后,他们又去大教堂。 彼时教堂人流稀少,夕阳沿天窗斜切而入,金红光线照亮庞大的十字架——它高高悬于众人头顶,似在审判。 信徒进门,在胸口比划十字。而两人没有信仰,当景点环绕一周,柯遂指了指忏悔室说:“这里没有人,要不要进去看看。” 柯黎在英国见过,但没进去,闻言抬抬下巴:“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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